《记者他又去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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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西亚一早就接到了《自由》报社拍来的传真,内容表示会在不久后对黑胡桃公司进行一场专访。她早有心理准备,身为黑胡桃的实际管理者,圣塔鲁多那边拜托过她特拉的事情。
她让助理给报社拍了封回电,内容大致:
尊敬的《自由》:
贵社传真已收悉。我们对此次专访很感兴趣,十分乐意分享关于家具和装潢市场形势的见解。下周日十五时在公司会议室方便接受采访,不知是否合适?若有需要沟通调整的细节,烦请随时联系。期待与贵社记者交流。
小杰克还没空去准备行李。一线警察的日常是很忙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特拉曾经锐评小杰克的工作,是警察,但更像一个爱管闲事的城市英雄,大片里的那种。阳光之下会隐藏许多阴暗,人性在庸碌的身躯之中,每一个都有可能是定时炸弹。
吃个饭都吃不安稳。
所以特拉很讨厌约小杰克下馆子或者出门逛街什么的,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接电话,领导的电话,同事的电话,民众的电话。特拉像个哑巴一样低着头走在他身边,听那些地产的纠纷、管制物品和家庭暴力之类的事情。小杰克其实已经够烦的了,挂断电话之后却还是会抱歉地笑笑,找些其他的话题。
距离出发去奥斯丁还剩一个礼拜,却真的出了大事。镇上人群密集的商业中心发生了爆炸,接警之后的第一时间小杰克就赶过去了。商场大楼5楼的火势很凶,人群还在撤离。消防车陆续赶到,小杰克和几个同事戴上防烟面罩进入大楼去查看还有没有需要帮助的人。吊灯和玻璃挡板从高处砸下来,火苗攒动,深灰色的烟雾中能见度很低,黑色的不知是不是干涸的血液在墙砖和断木上形成痕迹。火星子溅到了电箱,顺着电路劈里啪啦乱爆,小杰克时不时大声呼喊着,在无处落脚的废墟中寻找幸存者。
从业以来他也没见过几次大场面。小杰克没意识到自己在害怕,绝望和热浪一样阻止着年轻警察前进的步伐。其实本来小杰克也不需要先行涉险,他的工作只是出警后记录火情、辅助消防队员搜救。但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些,他只想尽己所能帮帮忙。
又是一阵爆炸。
小杰克躲过塌陷,向5楼最东面前行。空气都被热浪扭曲了,皮肤似乎已经在高温下受伤,浑身发疼。没有人呼救。除了燃烧的声音,没有人的回应。
杂物间。
木板门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了,店铺里的扶手椅倒在门口,很多店主都会选择在杂物间门口放个什么东西挡住,让门面更加美观一些。杂物间一般不会有人的,里面堆放的都是清洁工具,没有进去检查的必要。
小杰克都已经跨过了那扇门。也许是一个警察的刑侦直觉,他又折了回来。他把椅子拖到一旁,杂物间的门轻轻一推就倒下了。烟雾涌出窄小的房间,好在里面被火侵蚀过的痕迹并不严重。火光照亮了黑漆漆的内部,模模糊糊之中,小杰克真的看见最角落的置物架旁边,躺着一个人。
小杰克的心咯噔一下,赶紧进去查看。一时半会儿看不出生命迹象。是个女人……?身材瘦弱,长发披散,一身通勤的着装被烟熏成灰色,皮肤上也都是烟灰,已经失去了意识。四周没有挣扎的痕迹。爆炸发生时,她甚至没有试图去推门。
小杰克一时看不出人是活的还是死的,当机立断地抱起了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好在并不重,没有太过于影响行动。小杰克第一时间把人送到安全出口,救护车已经在广场上待命了,消防队也展开了全面的搜救和扑灭明火的工作。
特拉也赶到了,背着他的单反相机,一眼在慌乱奔忙的人群中找到了小杰克。他正在配合医护人员把刚救出的那个人平放在地上,医护准备做人工呼吸。
“怎么样?”特拉迎上去问道。
“消防已经到位了。情况不乐观。”小杰克回答。由于恰才持续高强度的行动,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可能自己还没意识到身体的透支,特拉注意到他的警服斑斑驳驳地被烟熏灰了,脸上和手上也沾了大面积的烟灰和灼伤。
紧急抢救下,病人忽然开始剧烈咳嗽。吐出的东西还带着血末。特拉注意到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被护士扶住了,开始浑身痉挛,十分痛苦。但好在知觉是恢复了。被戴上氧气面罩之后胸腔的起伏更加明显了些,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你救下来的?”特拉转头问小杰克。是好人好事,可以大肆报道一番了。
小杰克正忙着用对讲机汇报情况。“是的,”他随口回答道,“就在5楼,火情严重的地方。”
病人的脸上一大半都被熏灰了,头发也沾着灰,披散着乱蓬蓬的。左耳很时髦地打着一颗绿宝石耳钉,价格不菲的样子。瘦弱的身体在宽大的单衣下更加弱不禁风了,皮肤有些病态的白,目测年纪不大,身上有学生的书卷气。
特拉不满地想到,小杰克为了救这个病苗子受了伤。特拉得知商业区发生爆炸的时候,小杰克是他第一联想到的事情。他当然会担心哥哥,这种不安有充分的根据,小杰克真的是那种为了工作不要命的货色。
病人挣扎着微微睁开了眼。特拉举起他的相机,淡淡地对那人说:“女士,报社想拍一张照片,会做面部打码处理。”
头条还是要的。
病人仿佛被吓了一跳,艰难地举起手挡住自己的脸,被烟熏过的嗓子十分沙哑地吐出两个模糊的音节:“……不行。”
特拉愕然地放下了相机。
他对上那个人充满敌意和冷漠的眼睛的一霎那,双方同时震惊了一瞬。紧接着,病人很快恢复了平静,不再与特拉对视。
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曾经,见过这个人吗?
特拉内心的惊愕找不到来由。与其说是熟悉这双眼睛,不如说是那种令人不快的冷漠傲慢和自私势利的气质。
那个人很快被医护人员送走了,送到附近的医院进行救治。小杰克没时间管自己的伤势,还在帮忙抢救受伤的民众。到了傍晚,混乱才逐渐平息下来。小杰克坐在一块大的碎石块上,脱下警服,让护士帮他处理伤口。
特拉一言不发地坐在一边,翻着自己拍的现场照片,心思却一点都没在选片上。他的眼前总是浮现那个伤患的影子。其实特拉称呼她为“女士”,只是根据身材、耳饰和长发的初步判断。他感觉那更像是个男人,一个病弱的青年学生,长发被染成时髦的白色,刻薄的薄唇配合着狭长的眼睛,不管从哪个角度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质。特拉对人十分敏感,他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小杰克在一旁看着特拉心不在焉地沉默,他知道特拉在想些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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