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他又去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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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一大早就打了警局电话,问特拉的案子怎么样了,人有没有找到。可能确实是担心他的安危,不过下一版稿子的事情也确实很着急,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熟悉业务的记者顶替特拉的位置。
在得知特拉已经回家的消息后,苏第一时间离开了办公室,驱车赶往特拉的住处。雨已经小了很多,苏赶到的时候小杰克还没走,一手拿着蘸了碘酒的棉球去给苏开门。伤口还是要处理的,万一感染严重了,特拉就算是铁打的也遭不住。
特拉躺在沙发上,左手手臂放在眼睛上方遮着光,一言不发地闭目养神。小杰克给他用碘酒在伤口上消毒,一边和苏简单地讲了绑架的事情。有意无意地隐瞒了一些细节,也大致说到了山林中的古老庄园。
“……地下拍卖会?”苏的神经紧绷起来。作为《自由》的大编辑,她敏锐地嗅到了一丝热点新闻的味道。“他们还有有组织的步枪队伍?这太了不得了。”
小杰克沉默了。他知道苏现在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等特拉好了些,可以把这个案子出个专栏报道。”苏在尽力掩饰激动,显然特拉受了伤、吃了苦,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况且这件案子也反映了严重的治安问题,也许新闻学专家此时应该表现出应有的矜持,“呃,特拉作为亲历者,应该能写出第一视角最真实、最出彩的文章……以身说法嘛,也能更好地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不行!”特拉和小杰克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驳回了苏的提议。
原来他没有睡着。碘酒冰冰凉地刺痛着伤口,特拉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直在听苏和小杰克的谈话。在说出“不行”两字之后,又陷入了死一般的休眠状态。
“……案子还没追查清楚,显然特拉自己也搞不清情况。”小杰克皱了皱眉,委婉地解释,“我们不知道凶手是谁,也不知道那个窝点具体的位置。如果盲目报道,可能不利于办案,也会引起恐慌……”
苏纤白的十指揉搓着大腿上裙摆的布料,显得有些局促。她的目光落在茶几上装着半杯水的玻璃杯上,没有看他们俩。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开口:“他不需要知道明确的真相吧……我认为,不如就写了更好,不错的看点,能大卖一笔。”
“《自由》上面的人,不会和这件事有关系吧。”
特拉再一次开口了。语气依旧平静,但着实把苏吓了一跳。与其说是无端的猜测,更像是露骨的质问。
特拉是个聪明人,他听得懂大编辑的意思。苏让他装傻,别再查下去了。警方最终会给出一个水落石出,或者不了了之的答案,跟他们这群傀儡喉舌没关系。
苏垂下目光,思索了片刻:“我不能给你什么肯定的答案,特拉。我只是个编辑,上面还有几位股东,他们的背后还有错综复杂的势力。”她停住片刻,“绑架你的人有枪队,特拉,而且拍卖会的与会者都是身份不俗的人,这里面的关系并不单纯。我只是在想,如果仅仅是为了报复,或者为了把你卖个好价钱,在这种情况下,幕后主使说不定就会知难而退,不来找你麻烦。而我们干脆也表明态度,各退一步。安全最重要。”
“用一篇花里胡哨的报道让这件事草草收尾?”特拉的语气有些收敛的讽刺。
苏沉默了一下:“而且,如果上级对这篇专栏有任何风向性的指示,岂不是可以验证《自由》背后到底有没有和这场拍卖会牵扯上关系?”
“报社怎么做和我没关系。”小杰克忽然表态。
“明天我就回去上班。”特拉把遮着眼睛的手拿开了,疲惫地看了一眼苏,“苏编,我还是建议您考虑考虑专题报道的事情。报社的披露势必会给警方办案造成影响的。您知道,不论我的事是否与寻仇有关,人口贩卖并不是什么可以被容忍的罪行。他们敢这么做,说不定已经有无辜者身陷其中。我们暂且没考虑过会触碰到背后哪些权贵的利益,如果真的走到了这一步,也不会连累您和报社。”
苏有时候确实感觉自己年纪大了。相比于她为人处世的保守圆滑,手底下的小记者们倒还是耿直的,以至于她有时不得不花大把的时间斟酌他们提交的稿件的措辞。特拉是她喜欢的孩子,他爱好在自己领域的文字中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讥讽光鲜外表背后伤及大雅的龌龊,更容易和读者产生共鸣,字里行间都能触及他有趣而坚韧的灵魂。
“我知道了。”苏妥协了,她向来会站在年轻人的角度换位思考,“不过注意安全。办不了的事,让领导和前辈去做。”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小杰克听的。如果黑暗势力过于强大,聪明人也会向更强大的势力寻求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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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拉联系了保险公司,他那辆破车似乎还能再抢救一下。倒也不是因为念旧,二十几岁的愣头青实在没有几分存款去换一辆新的。老爹同意借些钱给他。老车破损得很严重,保险公司的合同涵盖不了所有修缮费用,特拉还是很心疼自己掏的这一小笔钱。
往后一周都只能搭小杰克的顺风车了。
局长儿子的家境颇为殷实。小杰克那辆红色的古典小轿车,和他金色卷发的英俊公子形象还挺般配。高调的三等分圆形车标优雅而有些卖弄地立在车盖上,十年之前曾是被路人指点羡艳的存在。放在今天,理论上来说是过时的车型,但大街小巷并没有忘记它当初的风光无限和引领潮流。特拉坐在副驾,心中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匪夷所思的虚荣感。
小杰克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来送特拉回家。可能不仅是因为特拉的车在修,那场绑架也让特拉变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小杰克工作很忙,加班到晚上七八点钟都是常态。
特拉一直都对小杰克的职业抱有偏见,但从来不明说。小杰克作为一线办案警察,工作多,案子杂。枪支不好管控,出警十分危险,还容易结仇。办案加班晚了,整夜都在局里。工资还算过得去,但比起小杰克,刚毕业没多久、坐在办公室摸鱼码字的报社记者,竟然还低了许多。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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