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道洛阳花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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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微辰烧了三日,睡了三日。
一如望君山上,喝下“忘川尘”后的症状。此药霸道,她挣不脱,人醒来时,洛阳天地已变。
普天同庆天子回朝,只她孤身一人,在乱葬岗找到了方淼被抛弃的遗体。
她不忍心看,一把火将他烧了。
**闭了嘴,活着的人便可颠倒黑白。
**者成了英雄,惨死者名声狼藉,连身上那些受虐的伤痕,也成了罪有应得。
又三日后。
杜慎之红光满面,领着新来的长官出现在胡姬坊。紫衣的美人蒙了脸,只露出一双被业火灼烧的眼睛,墨微辰双手执酒,踏进了贪酒好色的小人屋里。
次日一早,下雪了。
胡子叔阿史那金吃了顿丰盛的中饭,在狱友的恭喜下离开囚室。雪光反射光亮,他有些不适应,他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见过这么亮的天空。
他是个商人,本能地往人多的地方走,穿过南市不翻汤摊子,想起有个小娘子曾声情并茂地描述这儿的丸子多么脆,汤汁多么浓,饼子给得多么足,他一下子又饿了。
他掏出狱卒给的小小钱袋,说是给他回家的盘缠。奇了,世道已经善良到给他这种人发返乡钱了?
阿史那金想不通那许多,掏了钱点汤,呼哧呼哧地吃起来。
雪下大了。雪片子漫天飞舞,大得有点...
有点太大了吧?
方淼头七这日,下了一场带着墨香的雪。
《奉天实录》散作千千页,如飘雪撒向洛阳长街。纸张如白蝶纷飞,洇着墨痕的棱角割破冬日,伪帝时期的**,如今被每一个人拿在手里。
酒肆檐下,老儒生接住一片残页,将它妥善收入怀中,哪怕墨色已渗进纸脉,仍能辨出“清浊自辨”四字;茶摊旁,浣衣妇拾起一页,好奇地放下手中活计,听茶博士声情并茂,将世间黑白清楚讲来。
——方子清的字迹筋骨嶙峋,撇似折梅,捺如悬剑。字如其人,铁骨铮铮,唤醒人间春天。
同一日。
城门倒吊着一具肿胀尸身,官袍里头塞的,是一条被酒饭撑死的蛀虫。
阿史那金出城之前,恰碰上守城兵士皱着眉头将那尸体放下,新兵拉不住过于沉重的酒囊饭袋,尸体“咔”一声砸在地上,脊骨折断,成了一团更丑陋的烂肉。阿史那金一眼认出那是杜慎之,当即从围观的人群中跳出来,将尸体面上“刀伤”真实来历,和这些年做的恶事大声讲出。他嗓门颇大,感情丰富,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听者无不共情,在一阵又一阵的大笑声中,定义了这场死亡的滑稽。
纸页飞呀飞,自然也飘进了一半沉睡,一般忙碌的陈宅。
暮光照着飘雪,霄飞捏着残页,拿不准是否该带入秦无瑕屋中。
秦无瑕昏迷七日,他亲自守护七日。**息,严禁谣言,省得心浮气躁的望君山弟子们更加不安。焦头烂额之际,霄飞也曾疑惑——
七年前,与吐蕃第一高手金钵王一战,年轻的祖师首座一招制敌,意气风发,叫天下英雄好生钦佩。可七日前,两人再战,怎么祖师首座会被打成这样?不惜急急传令喊山中弟子来救?金钵王这些年,到底练了什么诡秘的功夫?
霄飞想不透,他只知在阙楼找到秦无瑕的时候,自己一探脉搏,只觉祖师首座内里虚空,生命枯竭,把他着着实实给吓坏了。
好在,今日秦无瑕终于转醒。门派中诸般事务已经多得令人烦心,祖师首座又只是刚醒,他要不要增加负担?
霄飞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将书页藏起,推门进屋。
秦无瑕已从床上下来,披着一件雪白的鹤氅,脸色比衣衫更白,眼中连光彩也无了。
“来了?正好跟你说说事务。”
霄飞见他不问墨微辰,暗自放心。汇报完了,秦无瑕又问:“辛乌如何了?”
辛乌保住了一条命,但眼睛和手指却是不能用了。秦无瑕那日指点了医师转头便走,有人感动,自也有人气愤,而由于辛乌自伐前说的那些话,气愤者怕是还要更多些。
“有本事就别叫我当这山主。”秦无瑕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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