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吻》小说免费阅读

第十四章

候机室巨大落地窗前，一架飞机正缓缓滑入停机坪。

巨大的金属机翼遮蔽了半边天空，将玻璃窗前的人衬得渺小如蚁。

小原猫着腰，却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压着嗓子问：“我们干嘛跟做贼似的？直接跟深颜姐说要一起去清迈不就行了？”

秦陨一把将小原按回座位，指节敲在他脑门：“闭嘴，再探头探脑就把你塞行李托运。”

他靠在椅背上，黑色墨镜遮住半张脸，冲锋衣拉链严实地卡在下颌线。

机场候机室冷气十足，他想一尊凝固的冰雕，生人勿近的模样。

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林深颜和医院的同事一起走进候机室，白大褂换成了深蓝色衬衫，发丝松松挽在耳后。

他的目光掠过候机厅，在三个突兀的身影上短暂停留，又平静移开。

不，不能过去。他们的身份，她的同行者，任何多余的接触都可能变成隐患。

登记提示音响起，林深颜找到自己的靠窗座位时，邻座的男人正摘下墨镜。

“好巧。”秦陨转过头，笑容灿烂。

林深颜面无表情地坐下，系好安全带，仿佛他们真的就只是旅途中萍水相逢的乘客。

一个小时的飞行，林深颜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果断按下呼叫铃：“麻烦给我一个眼罩。”

林深颜仰头靠向座椅，灰色云层正被机翼剖开，风雨消失，温蕴天光淌过她瓷白的脸颊。

秦陨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嘴角始终未压下去。

十一月下旬，永远夏天的国度，往北的地方终于偷得一丝凉意。

飞机在清迈国际机场落地，，林深颜透过机窗望见远处素贴山轮廓，不同于曼谷的喧嚣，这里的节奏似乎更慢些

夕阳余晖下，街边三三两两的游客席地而坐，和当地老人一起编制水灯。

明天就是水灯节了。她正在出神，手机突然震动。

钟言的消息弹出；“我们马上上飞机了，清迈见。”

医疗队落榻在当地一家颇具当地特色的酒店。

酒店大堂的吊灯是用铜碗叠成的，灯光落在秦陨身上，他正倚在前台，指尖闲散地敲着大理石台面。

林深颜的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果然。

秦陨却已经直起身，熟稔地向她周围的同事点头致意，仿佛只是偶遇的相识。

电梯门关闭的瞬间，他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她身后。

镜面电梯将空间折叠成万花筒。林深颜的平底鞋让她只够到秦陨的肩膀，而他的影子在镜中完全笼罩住她，像只收拢翅膀的鹰隼。

数字不断跳动。

即将到达楼层时，秦陨忽然附身：“明天，林医生有空吗？”

温热的呼吸掠过她耳际，镜中映出他仿佛靠在她肩膀的暧昧姿态。

林深颜在镜中对上他含笑的眼：“没空。”

电梯门“叮”地开启，冷气扑面而来，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同行的女医生疑惑地回头；“你脸怎么这么红？”

“…空调太闷。”她快步走向房间，房卡在掌心被捏出弧度。

水灯节的清迈连阳光都浸染着慵懒。

带队主任特意批了假，温教授有主任陪着，林深颜便跟着瓦卡和两位同事钻进市集。

“你可能在曼谷吃过这些，”瓦卡推开一家小店的门，风铃“叮”地撞碎满是喧嚣，“但这里的味道才是灵魂。”

林深颜笑着点头，给自己挑了个靠窗的位置。

街边穿着橙色僧袍的小和尚正踮脚挂灯笼，绸带拂过他的光头。

老板亲自端来酸辣虾汤，陶碗边海粘着一片翠绿的香叶。

风铃又响，林深颜舀起一勺汤汁，热气模糊了她的镜片。

她吃东西时总是很安静，吃的有些累了，此刻正托腮发呆，东西放在嘴里慢慢咀嚼，腮帮微鼓目光虚浮在餐厅的某幅挂画上。

直到撞进一双深渊般的眼睛里。

角落阴影里，秦陨的指节抵着酒杯，目光却笔直地地刺过来。

那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隐藏着难以察觉的情愫。

只是每一次她都感觉秦陨不是在看眼前的她，而是在透过她，看向他曾经的某一段时光。

秦陨这短短二十七年的人生，被生生割裂成两半，坦荡光明，恣意张扬的前二十年，刀尖舔血，暗无天日的后七年。

前二十年，他们可以称得上有共同朋友的陌生人，甚至说毫无交集，她能承载多少他曾经的时光呢？

林深颜嘴角的苦笑还未成形，辛辣突然呛进气管。

她捂着嘴咳嗽，眼角逼出泪花。女同事的手掌在背上轻拍，递来的玻璃杯有些冰凉。

半杯冰水灌下去，喉间的灼烧感终于平息，余光瞥见垂在桌边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她抬头，呛咳时泛红的眼尾，被冰水浸润的唇瓣，都落在秦陨眼底，让他想起高三那年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相识。

高三下学期开学，两校校长为缓解考生压力，在北城一中举办了篮球友谊赛。

师大附中球队入场时，看台上早已坐满欢呼的学生。

钟言正在场边热身。他是高二的，本不用参加今天的比赛，临时被拉来替补中锋。

一个篮球滚到脚边，他刚要弯腰去捡，却被一只手抢先了。

“你就是钟言？”秦陨漫不经心地左右手颠着球，语气带着明显的轻视，“你打中锋？”

“怎么，你有意见？”钟言懒得理睬这个傲慢的家伙，拿起外套挑故意撞了下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好狗不挡道。”

秦陨不怒反笑，盯着钟言大摇大摆离去的背影，勾起一侧嘴角，像是在笑，却没有笑意，整个人突然阴恻恻的。

说是友谊赛，但火药味极浓，一触即发。

师大附中蓝球队本就强悍，上半场大比分领先。最后几分钟，秦陨故意带球逗钟言玩。

钟言内心暗骂这人有病，抓住机会抢断，快速上篮得分。

他得意地朝秦陨去一个挑衅的眼神。

秦陨看都没看他一眼，懒散地坐回休息区。刚坐下，就瞧见林深颜往休息区走了过来。

阴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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