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她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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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鹤羽轻轻皱眉,在他身前坐下。她看向他浓黑如墨的眼睛,耐心道:“阿兄,出了什么事儿,你要这样伤害自己?跟我说说,好吗?”
江离掩在袖中的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要刨根问底,他却无法言说。
江离错开视线,不愿直视她关切的双眼。
他不想欺瞒于她,只好刻意避开那些污秽之事,选取其中能入耳的一部分,道:“阿羽,自旁观过李月她们生产之事,我就深感生育后代对于男子而言似乎轻而易举,对女子而言,却是在鬼门关上赌生死。
“我不愿将来的妻子冒此风险,但也深知男子有时与畜生没什么两样,下半身动得比脑子还快。于是我便想,与其提心吊胆、终日惶惶,不如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姜鹤羽愣愣听完他的话,一时无言以对。虽然逻辑好像不太通畅,但态度倒是诚挚。
半晌,她缓缓开口:“你真这样想?”
“嗯。”
姜鹤羽感觉心脏划过一阵舒缓的暖流,她不知是什么,便归因于对他的认同和赞赏。
她握住他的手,满脸认真,靠谱得像一个即将带兵冲锋的将士:“阿兄,你放心,我有办法。不仅能达成你的目的,还能不伤害你的身体。”
“是药物,还是…”
“是手术。”姜鹤羽拍拍挎在身上的药箱。
“做了之后,会不会有不好的味道……像宦官那样。”江离知道,所谓手术,就是要动刀的那种方式。
“当然不会,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她对于自己擅长的领域一向很有自信。
“好。”江离缓缓应下。
但愿这次黄医正靠谱一些,不要再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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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底储藏室。
江离躺在软垫上,一脸茫然地看着正在给刀具消毒的姜鹤羽。饶是他事先已经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也怎么都没想到,竟要面对这样的场面。
半晌,他口中干涩,带着一丝侥幸问道:“阿羽,你是在给黄医正做准备?”
“不是,我来。”
姜鹤羽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不自觉地变得如同一台毫无情绪起伏的医疗机器。
比她的声音更凉的,是江离的心。
他的唇微微颤抖:“非得你亲自操作吗?”
“当然,这里只有我会。”她将一碗麻沸散递到他手边。
“黄医正不行么?”江离还想挣扎一下。
姜鹤羽摇摇头:“不行。他年纪大了,做不了这么精细的手术。况且,除你之外,我来这里还没遇到过有这种需求的,所以也没跟师父交流过这方面的经验。”
这便是无路可退了。
江离只能咬咬牙,接过粗瓷碗。
事已至此,还顾虑些什么?反正一碗麻沸散下去,无论阿羽看见了什么,他自己定是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的,再难堪也不过如此罢了。等他醒来,就再也没有那物什让他烦心,多好。这孽障临走前还能见到朝思暮念之人,也算不枉此生。
他想着想着,忽然反应过来,怎么脑子里的东西不知何时又开始往脐下三寸歪了。
男人果然是管不住下半身的畜生。
江离不敢再多想,生怕麻药还未起效,自己就在心上人面前露出什么异样。
他干脆利落地一口闷完麻沸散,闭上眼,心中默念静心诀,如死尸一般直挺挺躺在床上。
姜鹤羽见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好笑,冷硬的眉眼也松动几分:“阿兄,你怕什么?放宽心,我很有经验,见过的或许比你见过的还多。”
双眼紧闭的男人:“……”好想死。
好想杀了那些男人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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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水拍打船身,发出规律的轻响。江离眼睫轻颤,在一阵潮闷的气息中醒来。
屋内光线昏暗,船底无窗,一时分辨不出时辰。
离他不远处,女子静静盘腿坐在蒲团上看医典,油灯给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淡黄的光晕。
他不自觉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在动腿的一瞬间猛然想起了一切,脸上的笑顿时僵住。
它怎么还在?
“阿羽。”他缓了缓,有些不好意思地问,“还没开始么?“
“醒了?”姜鹤羽闻声,转过头看向他,语气平淡,“早就结束了,只需两刻钟就够。你现在才醒,不过是因为麻药现在才失效而已。”
“可是,我怎么感觉……它还在?”虽然难堪,但她说得对,不能讳疾忌医。
“只是让你无法生育,又不是让你失去能力。食色性也,敦伦之事又不只是为了繁衍后代。你若是不堪大用,可有考虑过你妻子的感受?”姜鹤羽莫名瞧他一眼,合上书,走到床边,“我说过,不会伤害你的身体。阿兄,你是不相信我的技术?”
“不是。我……”江离哑然。
妻子什么的都是他在胡扯,除了她,他谁也不想要。可是,什么叫无法生育但又不失去能力?这实在太超乎他的认知了。还有,什么食色性也,什么敦伦之事,这是可以说的吗?
他又羞又懵,第一次心口不一,真的开始怀疑起姜鹤羽的技术。
也不怪他摸不清楚状况,只因除了一点细微到可以忽略的疼痛,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与原来不一样的地方。
姜鹤羽不知他脑中天人交战,尽职地交代术后注意事项:“你这几日需要多注意休息,不能剧烈运动,也别干什么重活儿。待伤口结痂后,你……”交代到一半,她的目光落在他清俊的面部轮廓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正常的医嘱也变得难以启齿起来。
可能因为是阿兄吧,实在是太过于熟悉,跟普通病人不一样。
姜鹤羽说服了自己,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快速说完后面的话:“伤口结痂后你自己用手……将之前留存的排出来几次,两月内不可同房。两月后,便可随自己心意。不做任何额外措施就能避孕,比羊肠鱼鳔之类都更有效。往后何时又想生育后代了,便来找我做复通手术。”
江离从听到第一句开始,就倏地面色爆红,双耳嗡鸣。一段话结束,他早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姜鹤羽见他羞成这样,心脏怦怦跳动两下,也跟着有些紧张。她捏捏发烫的耳垂,感觉待不下去了,甩下一句:“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等一个时辰后没那么疼了再上来。”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去。
房门在江离眼前“嘭”地合上,被离开之人大力摔打得嗡嗡余颤。
他僵硬地转过头,木然盯着被褥看了不知多久。
生无可恋。
所以折腾半天,实际是在白忙活。
不对,也不算全无所获。至少,按阿羽的说法,能避孕。
可他跟谁避?
江离沉默片刻,自嘲一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连日为春.梦所苦,今日情绪又跌宕起伏,江离既羞窘又疲累,早已没了心力再继续他的斩草除根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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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姜鹤羽的技术的确实是一流水平。
江离跟着大部队下了船,特意没骑马,在牛车上休息两三日,就又恢复到与之前别无二致。
或许是经此一遭,他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有些事即使被摊到台面上说,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堪。这些时日,他的心态也由此变得平和许多。他不再有意去排斥那些梦,也不再惧怕与心上人正常的肢体触碰。食色性也,接受了欲望本身,反而能与欲望和谐相处。
春日将至,往前再走上十来日,又要坐船。这回需要经过长江险滩,不如之前的水路平稳,要准备的东西实在不少。
行军期限不等人,江离熬了个大夜,紧赶慢赶将章程和账册理出来,一早就要送去给蒋校尉过目。
官道上热气蒸腾,路侧分散着正在准备早食的戎州军民。
两个小卒坐在离人群稍远的隐蔽处,背对着官道,假意用铁勺搅着锅里的菜粥,实则窃窃私语。
“过几日路过镇上,给巡逻的兄弟一点好处,我们偷偷溜出去爽快爽快。”
“你去吧,我不想去。”
“你不想去?你还有不想的时候?你忍得住?”
“嗐,外面的窑子里的庸脂俗粉哪比得上咱们营里的冰山美人……”
江离的脚步慢下来,走到一棵粗壮的老树后,不再往前。
“你疯了!”那后脖颈有颗黑痦子的小卒被同伴的胆大妄为吓得抖抖肩,又赶紧压低声音,“姜医正也是你敢肖想的?你别忘了,她如今是有朝廷官职在身的,可不比以前!还有她那哥哥,你不怕到时候他发觉了,跑去校尉那里告你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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