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从暴君变成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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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虞皱了皱鼻子:“好臭。”
画师摊手,说:“那肯定的,她死的时候血刺呼啦淌了一地,现在肯定早臭了。”
霍虞捂嘴:“……你别说了!”
这俩一来一回斗嘴皮子的时候,李问禅却从供桌下面抽出来道卷轴。
比较蒙尘生祠,这画轴虽破旧但干净,连泛黄的印子都不曾有,像是常被人珍惜把玩。
她打开画绳,图纸下落,从里面滚出来幅男女比肩的画面来。
画师眼眸一亮,冲上来指着画面兴奋道:“对对对,这幅画就是我画的,怎么样?”
“这俩,有情人?”李问禅猜测。
画师高深莫测地卖关子:“世人庸俗。”
“说人话,不然我抽你。”李问禅威胁道。
画师敢怒不敢言,龇了龇牙老实交代道:“他们是师徒。”
“师徒?”霍虞愣了愣,仔细打量起画来。
画中稚还比男人略前半寸,可仍旧显得亲密,但凭借肉眼很难将这两人的关系联系起来。
霍虞瞥了一眼他的画篓子,问:“这是你画的?”
“自然。”
他爱怜地抚摸着画的卷轴,感慨道:“可惜世俗的目光总是如此肮脏。”
“肮脏?”李问禅长眉微塌,好整以暇笑了笑,“你再啰嗦一句,我就把你这大作塞你嘴里!”
画师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吓唬,觉得异常屈辱,小声骂骂咧咧:“凶残!”
“废物。”李问禅不甘示弱,还掂了掂剑。
他连忙躲回霍虞后边,欲哭无泪:“你阿姐真凶。”
“你惹她干嘛呀?”霍虞乐得看戏,提醒,“她是我小师叔。”
“小师叔?”画师还没抒发自己的疑问,李问禅却朝他招了招手,问:“这男的是谁?”
画师探头望去:“他啊,是稚还的徒弟,好像是叫作、叫作……”
“啊对!他叫漱玉!”
……
漱玉是个长相漂亮无辜的少年,不然稚还也不会那么轻易收他为徒。
哪怕那些猫猫狗狗,人们也都倾向从小崽子开始养,这样的感情更深厚,也更亲人。
可稚还御剑漱玉的时候,他已经是个半大少年。
可怜兮兮地流浪在小镇上,被镇民捡了回来,搓干净后发现漂亮的惊为天人。
镇民一唱一和,反正这少年没爹没娘无家可归,便凑出来让他给稚还做仙童的馊主意。
话本里面的神仙身边都有那些粉雕玉琢的童男童女随侍。
他们镇上的神仙也得有。
于是稚还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比她还高点的仙童。
“他,仙童?”稚还怀疑人生。
不及镇民解释,漱玉便不知道打哪学来的哭哭啼啼:“仙女姐姐,您也知道,我从小便没了爹娘,一直流浪……”
稚还瘫着脸:“我不知道。”
漱玉“扑通”一声给她跪下。
仰头脸,用那张活色生香的脸楚楚可怜望着她,眼圈红红:“姐姐,您就收了我,叫我做什么都可以的,好吗?”
稚还有点麻。
他膝行追着稚还,稚还不肯受他跪拜,一直后退。
“仙女姐姐?”
“我……”
稚还被他这张颠倒众生的脸直面攻击,同情和怜悯加倍汹涌而来,脑子一片空白。
少顷,她偏头掩着唇咳嗽了声:“……我还缺个端茶倒水的徒弟。”
少年十分机灵,当场磕了三个头,然后恭恭敬敬端来杯茶水送到稚还跟前,清脆地喊:“师父!”
稚还眉开眼笑,接过茶水摸了摸他的额发:“乖徒儿。”
……
“她那徒弟不正经。”画师如此说。
“不正经?”霍虞望着画像中二人异常亲近的距离,“怎么?他对自己的师父有非分之想?”
画师高深莫测地点头。
霍虞拆台:“那你还说我们庸俗?”
“哈哈。”
民众眼光雪亮如斯。
稚还虽然担了一句师父虚名,实则也比漱玉大不了几岁。
她那一颗与风月有关的心早在不断地破境中千锤百炼成了块木头,更遑论还有师徒这层关系镇着。
所以对漱玉的存心勾引始终茫然。
可对方是隐瞒身份来到人间的魔族,百折不挠。
他与师父比肩而立,亲昵地让画师画下二人的画像,挂在生祠后面二人居住的房舍中。
他明目张胆,又不肯戳破那层窗户纸。
漱玉想等铁树开花,顽石挪移。
直到半魔身份被挑出来大白天下,他才等来了些微,垂怜。
属于昆吾门的玄门机关化作千万道杀机,将他囿困在囹圄之间,前进不得。
他跟着稚还修行几年,了解师父也了解这些机关,明白只要不挣扎,这些木头便不会伤他。
可漱玉还是向前,想要离稚还更近,想要将对方的神情看得更清楚。
少年眼底含着泪,但早没了前些年初见时候的可怜柔软。
他站在暗藏杀机的机关之间,任凭刀刃划伤肌肤,鲜血在脚下堆积层小洼水坑。
苍白的皮肤与殷红的血刺痛稚还的眼。
她不由得控制机关半退,警告中难掩担忧:“你不要动!”
漱玉浑不知痛,语气嘲然:“师父,我生来便是魔。”
“哪怕我不曾害人,我学着您的样子造福苍生,您受镇民爱戴,而我因为是魔,就该被讨伐追杀。”
“这是我生来的罪孽吗?”
这比他刻意卖惨的话术更加凿人心肝。
漱玉瞧见师父站在他咫尺外,张口结舌,神色灰败。
青年垂眼,凄苦地笑了声:“可出身如何,岂是我能选?”
他的自嘲之心,不仅戳痛了稚还的心。
也动摇了那些民风淳朴的镇民。
出生岂由人定?
唯有行止,能有自己。
漱玉虽是半魔之身,自幼流浪颠沛,但仍心存向善。
他感恩镇民相救,也感激稚还收留,多年来勤勉自励,善举从未停歇。
“你说得对。”
最终稚还与镇民放过了他。
他浑身是血,眼泪将落不落,却不顾伤势膝行跪在稚还跟前。
任凭稚还如何拽也不肯站起。
“师父……”他拉着稚还的手,神色惨淡,像是虔诚的信徒,又像是依赖长辈的少年,用脸蹭稚还的掌心,“不要再用那些机关术对着我了,我很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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